蠶起食桑
小満・蚕起食桑
不知不覺立夏已過,來到草葉成長茁壯的小滿時期。從樹下仰望天際,茂密的枝葉已佈滿了整個天空,正好替最近經常在外曝曬的我提供了一處躲避烈日的天然庇護所。
這幾週為了獲得更高一階的派工能力,經常跟著工作班出門流浪。施工現場某種程度和片場很相似。設計圖是劇本、班長是導演,拿到圖面以後就得開始盤算如何用最有效率、最安全的方式完成工作,若現場遇到障礙又該如何在合理範圍內改變設計(修改劇本)。有電工證照的師傅就像各部門的頭,在班長的指揮下各司其職,其他人則扮演著助理角色,要在師傅身邊察言觀色、隨時待命,在對的時間提出正確的問題、遞出正確的工具。
派工的角色則像是製片兼副導,對於工作內容和成本的了解必須凌駕所有人。上至每件工程的利潤,下至每種工法對應的工具、耗材和所需時間,甚至是工班的能力值,對工程內容要有通盤的了解才能在無數排列組合中,找出最有效率的安排。這門學問之深,我可能花上十年也無法學成,所以我給自己的任務就是每天能在現場學會一件事情就好。
男性比例極高的職場中,女性只要能把行政工作處理得當,通常便不會再被期待能做出什麼成績。但在工作效能開到最強的前提下,我只需要三小時就能處理完一天份的行政業務,剩下的都是待命時間,一天浪費五小時,一年下來便浪費了超過一個半月的生命在毫無意義的勞動上。所以我現在用六小時處理好兩天份的業務,隔天就能跟工班出門一天,目前維持著兩天內勤三天外勤的工作節奏。
回到家總是精疲力盡,頭一碰到枕頭就入睡;從來沒有午休習慣的我現在竟然能在三噸半的卡車上睡超過三十分鐘,但仔細想想這才是我一直以來習慣的工作強度。空污、高溫和毒辣的紫外線姑且還能適應,唯一不能適應的是皮膚被曬黑、曬老這回事。回到家只能看著鏡子哀悼我曾經光滑白皙的肌膚。皮卡丘說我爸看到我在現場曝曬一定會很心疼,我猜他看到我變得醜吱吱的確是心疼的,但我用一年的時間想通了一件事——我可是放棄了夢想和對人生的一切盼望才答應回來這裡,若往後餘生只能坐在辦公室裡當花瓶,豈不成了一則天大的笑話?
蠶起食桑,蠶要吐出有經濟價值的絲以前必須吃進足夠的桑葉。每天吸收一點養分,總有一天能創造出不同於他人的價值吧。